2022年01月10日
童建軍
前些時候，《周口日報》刊發了《文物里的周口》系列文章，其中一篇《金代白釉黑花梅瓶：作陪古人的慢生活》引起了筆者的關注，文中這樣寫道：2013年8月24日，在周口市港口物流園區港二路的建筑工地上，挖土機的鏟斗中掉落了這樣一件器物：金代白釉黑花梅瓶。它出土的地方，恰是一條位于現在地面1.5米以下的古河道，村民稱其為“運糧河”……
《周口日報》這篇文章筆法細膩，娓娓道來，給人以充分的想象空間。不過由于主要是寫梅瓶，對于其出土的“運糧河”沒有作詳細探討。就此，筆者想追蹤溯源，思接千載，不妨再來一次跨越歷史長河的時空之旅。
或是北池湖東出之水
李法東是筆者結識的一位老師，史志愛好者，對周口區域內的古代水系多有探究，寫過《三川水系沿革》《周口城南運糧河》《從高山頂潁岐渡說起》等文章。在他看來，我們今天所探討的這條運糧河，其前身或是古北池湖東出之水。所謂北池湖即北湖，在今商水城北、川匯區城南臧岡坡地帶。據舊志古臧崗坡稱為北湖，與潁水相連。李法東文中講：“據《水經注》記載，北池湖，方圓40里，水大時，是湖，水下去，是坡，所以又叫臧岡坡。湖水東南溢出之水曰清水河，清水河上游又叫烏溝河，下游叫谷河，經今城關鄉、練集鎮、平店鄉、袁老鄉、魏集鎮到項城注入潁水。潁水流經周口南許寨、路莊、李老、徐莊、姚灘、練集、平店下入項城境。北池湖又溢出一支東出之水就是今天要說的運糧河，東流至陳州境（今周口港區）與過高山頂的沙水匯流下至項城與潁水合。運糧河既承接享有盛名的潁水，又繼承富有聲望的溵水。因通漕運糧，故名運糧河。”
“趙匡胤運糧河”的傳說
作為一個分支，運糧河同潁水、汝水、溵水、大溵水、蔡水等構筑起豐富的運糧河水系。這水系鄧艾用過，鄧城、水灌臺、魏武帝運糧河皆出于此；曹丕用過，曹魏伐吳，曹丕蔡潁浮淮，幸壽春，又修筑討虜渠，以連接大溵水和溵水，給征吳前線提供補給；北宋時用過，不僅江淮糧船使用，西南各地的貨船也由郾城而東經此水道通向陳州蔡口，接入蔡水轉至京城。
北宋時期，漕運發達，構筑了著名的“漕運四渠”。宋朝國都在汴梁開封，由南方北運的漕糧主要經惠民河水系運輸，老百姓統稱之為“趙匡胤運糧河”。據周口市中心城區文化專項規劃文史資料匯編《三川記憶》所述：從周口進入寧洛高速向東走不遠，就會看到一個“運糧河”的路標，其下面穿過的就是“趙匡胤運糧河。”這條河上游原有兩條河，一條向北到高山頂與沙河相通，是宋朝的惠民河道，另一條從現在周口市區西來，是宋朝以前的潁河故道。惠民河與潁河都是漕運的河道，都有運糧河之稱（岳獻甫《古老三川的來龍去脈》）。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歷史上的水系多經年累月的漫流變化，河網密布，主干支流和人工運河縱橫交織，錯綜復雜，一些枝節細節難以詳見于志書和歷史地圖中。關于周口以下潁河故道的存在和流路，方家多有辨析，《古老三川的來龍去脈》中寫道：潁河故道的河口原在周口老城新街北口，是宋代以前的潁岐口，河道向南經新街、人民商場、荷花市場、韓營、楊腦轉向東，經陳營、（東）單莊出市區，流向練集、黃寨、南頓、丁集，在此分流，主干東去，支流東南行，從沈丘直河頭入汾泉河，被稱為前河。這同我們所特指的過現在周口經開區、港區的運糧河流向大體是一致的。就此，周口文史專家王羨榮先生也曾做過專題走訪和實地考察，并撰寫了《周口原有“十字”河道》。認為這條河原來由磨盤山、新街開始，經過小南街、人民商場、荷花市場，過交通大道，再經韓營、（西)單莊、楊腦、許寨、李老、練集，流向項城市南頓、丁集、王明口，最后經師寨，又流入潁水，至今尚留有明顯的河道跡象，還留下一些與河有關的地名，如楊家灣、姚灘、河沿、焦爐埠口、楊舉埠口，還不斷挖出砂漿、損壞的船板、船槳等，被當地人叫“趙匡胤運糧河”。上下兩相對照，稍有不同的是，經許寨、李老、練集似乎并未直接經現在的港區。再看李法東的觀點“潁水正流經周口南許寨、路莊、李老、徐莊、姚灘、練集、平店下入項城境。”同王羨榮更為接近。不過李法東認為，自許寨、李老一路同經陳營向東過港區一路為一河兩路也是可能的。
現代城南運糧河
明朝萬歷初年，周口以南的潁水故道湮塞并人為填平，至今，民間仍有王進士填河的傳說，實際上不是王進士填的。清代乾隆后期，過高山頂的潁水支流潁岐河湮塞，原運糧河道也漸次式微乃至湮沒。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統籌考慮排澇、灌溉新開鑿了一條泄水溝渠，并接入了原運糧河道，即現代的城南運糧河。
臧崗坡，澤蒜棵……2020年6月，筆者曾到臧崗坡去探尋運糧河的源頭，一位在附近倉庫看門的胡師傅說，聽老輩講，臧崗坡曾經地勢低洼，積水成河，一路東南去，河上可以撐船行船，稱之“運糧河”。感慨其言，而今再尋，源頭河道己僅剩些殘存溝痕，于周口經開區中部仍有河道通向港區，另有交通干渠引線接入，至港區段接老潁歧河身，過寧洛高速蜿蜒向項城方向接清水河、長虹運河、谷河，而后匯入沙潁河。
“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運糧河兩岸原來主要是農田和果園。然而，隨著經濟發展和城區擴展，河兩岸主要為居民小區、商場、工廠、倉庫和工業園區。上游水源不濟，加之配套排污管網嚴重不足，生活污水、工業污水直排及面源污染，運糧河一度變成了黑臭水體和污水溝，且時常斷流干涸。
作為貫穿川匯區、經開區、港區并連通商水、項城的一條主要河道和防汛生命線，運糧河的治理牽動著民生和城市發展，對運糧河的整治也在持續進行中。尤其是隨著“百城提質工程”的深入推進，市委、市政府將運糧河納入中心城區7條水系及黑臭水體綜合治理，統籌規劃，截污納管、清淤疏浚、護坡美化，下大功夫強力推進。運糧河與楊腦干渠及商水清水河的聯通工程正在施工，并將與交通干渠、U形支渠、楊腦干渠和清水河相通，實現中心城區南部水系互聯互通，進而實現水清、河暢、岸綠、景美，做到長治久清，為市民打造宜居、宜業、宜游的生活工作環境。
如今，隨著沙潁河航道的升級改造和周口中心港的建成投用，周口正致力于打造新的豫貨出海口和連通長三角的橋頭堡。在新的時代背景下，做好運糧河的治理并依托運糧河打造農耕文化公園和漕運文化公園，講好運糧河的故事，就多了歷史觀照的意義。我們期待浩浩沙潁河和悠悠運糧河交相輝映的現代港城盛景亮麗呈現。
